他把紙尿片擱在床頭矮櫃上,雙手抓住右邊的白色床欄,輕輕往上一抽,「咔嚓」一聲,欄就鬆脫,再徐徐順着那雙手降下,落在與床褥並排的位置。欠一欠身,那強有力的雙手把她腰間的毛毯迅速向下捲,露出了兩條僵硬而緊合的腿,膝蓋微彎,左腿壓在右腿上傾側。
南用左手手掌圈着她的右腳踝,恰好裹了一圈,一下子就把雙腿移到中央,膝蓋朝天;再用右手的四隻手指勉強地塞進兩條小腿之間,拇指則按在右小腿,裹了半圈;捉緊小腿後,就使勁地上下移動,大約十多回;然後又同樣在她左邊腳踝和小腿重複相同步驟。
「這個機械人又來啦!」南邊笑說,邊按摩她的大腿,機械一樣的腿就漸漸放軟,隨著南那雙手的暖流緩緩動彈。
她發出低沉的嗓音:「又這樣大力——唔。」
每次她這樣說,南都懶理,只搔搔自己頭上稀疏的銀絲,笑說幾句順口溜俏皮話便算。
他又哼起樂曲來,不消幾個音符,已脫去她的碎花睡褲。他把她的身軀微微傾側,背著自己,又從矮櫃上拿來紙尿片,將它舖平在她的臀部旁邊,拍拍她的腰,口裡說著「好大的寶寶」這類話,純熟地把包著她臀部的紙尿片上一左一右的膠紙拆掉,瞬間由下至上抽起尿片,扔在地上,順勢把她的身軀移返原位,她的臀部就壓在那張新的紙尿片上。那乾癟的大腿對上再次包上胖胖的紙尿片,看上去是燒烤叉上叉了顆棉花糖。
「唔——」她別過臉去,像個小寶寶,身軀只管任人擺弄,悠悠浸泡在搖籃曲裡。
南一面哼曲,一面替她穿上褲子,蓋上毛毯,還用五指梳梳好她亂鬆鬆的白髮,動作很快,最後按壓數下,頭髮就貼服多了。
「唔——又大力。」
「睡覺吧,睡得好好的呀。明天想吃肯德基家鄉雞是嘛?」
「少少可以了。」
年逾九十的笑容婆婆像裹了襁布,看著至親的兒子,然後喃喃幾聲,合上雙眼,靜候明天的來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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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不是別人,他是我的爸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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