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8年12月31日 星期三

沉痛的告別

一年多來,舅父與腸癌搏鬥,接受了手術、電療、化療及中藥調理,病情已受到控制。
兩個月前,家人與他一同外遊,享受溫泉之旅。
回家後,他全身骨痛,大家都說他太操勞。
為求心安,他往醫院驗血,醫生帶來喜訊:沒有發現任何癌細胞。
但骨頭一天比一天痛,還是上醫院做磁力共振檢查。
一照之下,掃描片上的骨影差不多都是黑點,代表癌細胞已擴散到全身的骨頭裡。
不多久,癌細胞迅速侵蝕到肺、肝、腎,須再度接受化療。
嶙峋的走不動的身軀,對於往來醫院的勞頓及化療帶來的嘔吐等副作用,實在吃不消。
不消數天,醫生下了決定:終止治療,只能用嗎啡貼止痛。
在家人悉心照顧下,他偶爾可以坐起來,長達一句鐘;
偶爾可以一口氣吃一碗粥;
偶爾身體不感到那麼痛。
然而,大部分時間還是躺臥、嘔吐、全身劇痛。
兩星期前,淋巴也受感染,在頭和頸上長出一顆顆凸出來的腫瘤,呼吸開始困難,不得不入院。
冬至,他回家與家人團圓。家人為他買來了一台吸氧機,讓他可以安心在家中休養。
兩天前,舅母如常的餵他吃粥,之後如常的外出買菜。
四十分鐘後,舅母回家,眼見這個跟她相愛相知了半個世紀的老伴,已懸吊在電線上,親自了結殘生。

******
今早,我們一家上廣州奔喪,送別我心目中永遠是可親可敬的舅父。

2008年12月22日 星期一

和平之子

前天在公司附近的文具店買來一枝小號羊毛筆,才可以認認真真地寫這篇禱文。印章尺寸過大,不合比例,惜這是我唯一的姓名印章。
第一次寫一厘米的小字,工夫還很幼嫩,我卻享受寫小字的感覺——
想像著古時童蒙在臨摹習字、戀人在魚雁傳情、臣子在草擬奏疏⋯⋯

紙:月宮殿紙(19cm x 25cm)
筆:小山水,鄒明坤筆廠
墨:鐵齋翁書畫墨汁
內容:
和平之子
主啊,使我少為自己求;
少求受安慰,但求安慰人;
少求被了解,但求了解人;
少求愛,但求全心付出愛。
——節錄法蘭西斯禱文

2008年12月5日 星期五

久違

喜與魔術師重遇,
他給我表演了一個紙牌魔術。
只消數十秒,
已教我莫名感動。

2008年11月30日 星期日

珍惜眼前人

假如我們把每次暫別視作永別,
人生也許不會有那麼多的遺憾。

2008年11月26日 星期三

蟬妹妹的禱告

今天收到施施親手做的蟬妹妹。
咦?
她戴了一條好漂亮的十字架項鍊,想她也是天父的小寶貝吧。
噓!
細心聽聽,
唭——唭——
原來她在低聲禱告:

慈愛的天父,
求你醫治施施的爸爸,
使他早日康復。
求你賜他平安,
叫他跟施施、頎頎和小英
更多經歷你的愛!
奉主名求。
阿們。

2008年11月25日 星期二

Happy Anniversary

(designed by anna & jason)

想不到會有人記得我的結婚兩周年紀念日~
anna & jason,衷心感謝您們的祝福。
祝願您們繼續甜蜜恩愛,一家蒙福!


2008年11月23日 星期日

看不見的喜樂





「Give Up?Get Up! 佈道會」今天在東涌亞洲國際博覽館舉行。
Nick Vujicic對我來說似是很熟悉,因早已從Life without limbs認識他。

我沒有往東涌,卻在另一個地方看見了另一個神蹟。

教會今天也有佈道會,也邀請了一位身體殘缺的弟兄分享見證。
他自謔是個「雙失青年」——
失指:十五歲時,他第一次做暑期工,操作機器時一不小心把右手的四隻手指砸斷。
失明:二十多歲時,他的視力漸漸模糊,被診斷為遺傳性視網膜退化,眼鏡、手術也幫不上忙,唯一的結果是失明。他是一名助理會計主任,也正值90年經濟好景,前途本是一片光明,卻難逃遭解僱的厄運。

他經歷了兩次失去,我無法想像他的感受如何。
我也想像不到,整個分享竟然充滿了笑聲,他的幽默逗得我們嘻哈大笑。


有人說,世上大致有四種人:
一、擁有很多,但不快樂;
二、擁有很少,所以不快樂;
三、擁有很多,所以快樂;
四、擁有很少,但快樂。


又有人說,人在以下三種情況下會感到失意:
一、求之不得;
二、失去原本擁有的東西;
三、對將來沒有盼望。

看看這位雙失弟兄,他擁有很少,又失去了原本擁有的東西,生命似乎已沒任何盼望。
他說:「若果唔係有主耶穌,真係人都癲。」
在他身上,我看見了真正的喜樂。
他知道上帝已賜予他三份寶貴的禮物(羅5:1-5):

一、平安:欠債的人從不會有平安。主耶穌已為世人釘十架,還清所有罪債,我們在上帝眼中已沒有虧欠,
無債一身輕
二、恩典:無條件的救恩。
三、盼望:即使遇到患難,或不公平對待,也能喜樂,因深信上帝是愛和公義,必然保護我們。


他熱愛生命,更以一句歇後語祝福我們,鼓勵我們珍惜生命——
盲人數街燈(不知幾盞!)。

雖然他看不見,卻滿有喜樂。
我們都能看見,卻是否偏偏看不見喜樂?

商業.編輯

今天有幸認識一家大規模商業出版機構的編輯職務:

1. 為瞬息萬變的時勢和市場隨時修改出版計畫
2. meet N個deadline(耽誤了不是說幾句合理或不合理的理由便可了事)
3. 一個月做好一本書(務求多產)
4. 同一時間做幾本不同類型的書(當中也許包括自己全不感興趣甚至抗拒的書種)
5. 有時要充當記者出勤(即採訪和攝影)
6. 籌辦與出席作者的新書發布會(但凡關於作者的活動都逃不了)
7. 到各大小書展當值(尤其在香港書展,必須天天由早至晚當值,沒有輪值。要知道,書展前的一個月,編輯已趕工趕得不似人形,卻休想到書展開始時就可以歇一歇)

2008年10月24日 星期五

魔術師

從有變無
從無變有
看穿人心所思所想

數秒內
細長的指尖柔軟地撥動
使空氣成了琴弦
奏出吱吱咯咯的音符
為觀眾的臉輕抹一道爛漫的笑容
花草溪流與小動物
環繞著四周
靜悄悄的一蹦一跳的探出頭來
構成一幅如比得兔故事般的絢麗圖畫

唯有你才可以把快樂與善良
富節奏感和美感地
變出來
為失意的人分憂
因你是個魔術師
也是個畫師

這些日子
你的指尖有一點倦意
要歇息一會
請原諒
也容讓每一位觀眾想跟你對調角色
為你潸然憂心
在禱告中
等待著你下一次演出
下一幀畫作


2008年10月3日 星期五

忽然一題Q6

人死後,上天堂。
龜死後,往哪裡?

2008年9月5日 星期五

二十五歲

羊胎素從靜脈輸送
他的臉看上去
像抹上一暈亮紅的光
在原有的膚色上
定時定候
細胞一蹦一跳地分裂
凝固了時候

一怒之下
奔向陽光撫摸它的温暖
一念之差
還是處心積慮
他用一雙粗暴的猥褻的手
在女院友年輕的天空裡
揚起霾晦

兩個他
也是二十五歲

烈火與濃煙要勾誰的魂?
焦黑的梯間
誰都在嗆在奔在逃
只有他
消防衣與他本是一體
他一念之差
為素未謀面的逃亡者解下氧氣罩
獻出屬於自己的呼吸
頃刻間
止於冰冷的白布下

鈴—
鈴—
鈴—
鈴————

下班了
回家了

他凝固了時候
以犧牲讓青春永駐——
旺角消防局陳兆龍
長埋浩園
終年二十五歲

2008年7月31日 星期四

職場金句?

Charles J. Sykes 的新作50 Rules Kids Won't Learn in School,列出了不少職場金句,比如:

1. 社會充滿不公平現象。你先不要想去改造它,只能先去適應它。
2. 世界不會在意你的自尊,人們看的只是你的成就。在你沒有成就之前,切勿過分強調自尊。
3. 你只是中學畢業,通常不會成為CEO,直到你把CEO職位拿到手,人們才不會介意你只是中學畢業。
4. 當你陷入人事困境時,別抱怨,你只能默默地吸取教訓。
5. 你要懂得:在你未出生以前,你的父母並不如現在般「乏味」。你當想到,這是他們為了撫養你所付出的巨大代價。
6. 在學校,你考第幾已不是那麼重要,進入社會卻非如此。不管你去到哪裡,都要分等排名。
7. 學校有假期,到公司打工則不然,你幾乎不能休息,很少能輕鬆地放假。
8. 在學校,老師會幫助你學習;公司裡卻不會有老師。如果你認為學校的老師對你很嚴格,那是因為你還沒有進入公司打工。如果公司對你不嚴厲,你就要失業了。
9. 人們都喜歡看電視劇,但你不要看,那並不是你的生活。只要在公司工作,你是無暇看電視劇的。
10. 總不要在背後批評別人,尤其不可批評你的老闆無知、刻薄和無能 。


你又認同多少

2008年7月30日 星期三

在無盡鬱藍的海原上
小船是一翅逐水草而居的蒼鷹
滑過草原的青空

2008年7月26日 星期六

空中奇觀

猜猜天空中一個個橙色的東西是什麼?
提示:攝於金鐘。

2008年7月22日 星期二

重尋赤心國


第一次與豐子愷的圖畫相遇,是在大二。

坐在理髮店,頭髮給拉扯、修剪、梳理。有一滴小水珠從髮尖滑落在手裡的《豐子愷漫畫選繹》上,內心抖了一下,生怕水墨遇水溶化,回過神來,才慶幸這只是印刷品,並非宣紙原稿。我看得著迷,不覺已看了一半,在噴髮膠的氣味中,把書合上。

書連續看了兩遍。意猶未盡,再往三聯買來豐子愷和周作人所著的《兒童雜事詩圖箋釋》,一口氣讀完。

今天,我遇見子愷先生的女兒——八十歲的豐一吟女士——在「兒童圖畫書國際論壇暨第一屆豐子愷兒童圖書獎發布會」上。

這是一連兩天的論壇,主題是「重尋赤心國」,為小思命名。初見這名字,已敬服小思的匠心。名字一語雙關,既能巧用子愷先生的其中一篇童話《赤心國》的篇名,也道出了兒童文學與藝術創作所需的元素——赤心;「重尋」是點睛,提醒我們每一個人本來都有赤心,總可尋得著。

論壇分主題演講及分組座談兩部分,內容都叫人驚喜,理論與實用層面兼收並蓄,讓我有一點點反思:兒童文學與藝術絕非舶來品,對於繪本的創作,華人實不需要一味的拾洋人的牙慧。子愷先生的文字和圖畫可說是中國兒童文學與藝術的典範,大人小孩也愛看。

深信兩岸三地是個可以孕育優質童書的赤心國,讓異彩紛呈。

2008年7月14日 星期一

當日中一仔

tag是這博客的第一次。感謝eudaimonia和小塵粒的邀請。^_^

(一)第一日踏入你要入讀的中學,見到什麼令你最難忘?

一踏進校門,最難忘的是見到一個好大的玻璃門木櫃,櫃裡有許多形形色色的獎杯和獎牌,目不暇給,才知道李記的運動成績何其彪炳!

() 中一係拎個咩樣書包?

全沒印象,反而記得某幾個女同學的書包,一模一樣的,聽說是四千多元的名牌貨。

() 中一的班主任還記得叫什麼名字, 教你什麼科目?

周X,男,任教中文,也是班主任,選了我做班長兼班會主席。偏愛女同學,喜歡拿班中的男女同學開玩笑,說誰喜歡誰,誰匹配誰,我也無法倖免。

() 還記得第一個跟你結識的同學是誰? 現在還有聯絡嗎?

一個姓嚴的女同學,她的樣子很成熟,聲音沙啞,是留級生。自中二分班以後已沒聯絡,但我仍保留著中一時跟她拍的甜美合照。

() 中一時參加了什麼課外活動,對你日後有影響嗎?

中一時參加了司儀訓練班、英文學會。前者對我沒多大影響,我仍不喜歡兼不擅長當司儀(但不知怎地總是逃不了這種差事);後者嘛,也許奠定了我往後繼續積極參加英文活動的基礎,如英文學報編委、英文辯論隊(回想起來,果真捏一把汗!怎麼當時可以如斯勇敢?)畢竟,中學時代,英文科是我的最愛。

中一那年,同學替我改了個綽號——SUPERWOMAN。為什麼?哈!自己猜猜吧。

若你也想重拾中一仔的回憶,接tag啦!

June豆豆

也是李記的Ciao

Mademoiselle Jessie Berylline

Quod Erat Demonstrandum


2008年7月5日 星期六

汽水不如果汁好喝

朋友談起就讀幼稚園的兒子的功課。
題目是:從以下三樣東西中選出有關聯的兩樣——
雞、水桶、抹布(我不太記得是不是這三樣,倒也沒關係)。
你會怎樣選?
我的答案有三:雞和水桶 / 雞和抹布 / 水桶和抹布,視乎我如何解釋。
老師手裡卻有個model answer:水桶和抹布,其他答案一律是錯。
朋友代兒子寫了個答案:against natural thinking。

這叫我想起二年級時,我要用「如果」一詞造句。
我造了一句:「汽水不如果汁好喝。」
我的印象仍很深刻,我先把「如果」一詞寫出來,然後在「果」之後寫「汁」,再在「如」之前寫「不」,像玩填字遊戲般,一個一個字填進去,覺得好好玩。
結果,這一題要重做。我記不起重做的句子是怎樣,大概是把「如果」放在句首,正正經經地造一句。從此,我不敢再玩這種填字遊戲,免得換來重做的惡果。

曾把這個經歷與我的學生分享,問問他們:「假如你是老師,你會如何批改這個句子?」學生似乎聽不到我的問題,紛紛在說:「Miss你咁都得?」「好正!我鍾意!」「下次作文都要用呢個方法。」最出奇不已的,是有一位學生說他曾在網上看過類似的笑話,還以為我在說笑。若網上真的流傳過這個笑話,或許是我當年的中文老師傳布出來,也可能是作笑話的人跟我一樣愛玩填字遊戲,我並不孤單。

也許因我從來不喜歡model answer,在這奉marking scheme為
的考試制度下,我還是不當老師為妙,不然只會累及學生連連失分。


2008年6月27日 星期五

面紙

高跟鞋一踢一躂
停在桌邊
在扭曲的盒前
把所剩無幾的面紙扯出來
扯不來
撕裂碎紛紛的扳纏
從腰間墜到腳尖
濺溼了臉

2008年5月24日 星期六

家(三)

某年,大哥結婚、二哥置業,爸媽竟拿出了數十萬元,代他們繳付樓宇首期和裝修費。爸媽的薪金合共也不夠兩萬元,也沒有什麼投資,怎可能在短短幾年內儲起如此巨大的金額?那時,我才驚覺,原來他倆一直把我們的家用都小心翼翼地儲起來。

這個容易嗎?若沒有堅定不移的目標,莫說是數十萬元,連數百元也儲不來吧!

有人說:「錢是要來用的。」沒錯,有了錢,何不先用了它?何不及時行樂?何不做私己錢,為自己的退休生活作打算?這也是正常不過的。可是,爸媽選擇的,還是兒女的幸福。這數十萬元,在我的眼裡並不是一個數目,也不是轉化為一所冷冰冰的房子,而是一份堅定、犧牲的愛,誰又忍心把這份心意糟蹋?

(待續……)

家(二)

爸媽愛這個家,是超出我所想像的。

爸爸日間是醫院工人,夜間是的士司機,每天休息的時間很少。媽媽當過工廠女工,後來轉職護老中心家務助理,與護士相若,同樣是種厭惡性工作。爸媽工作相當勞碌,但很奇怪,在我的記憶裡,他們經常陪伴我們三兄妹,帶我們去公園拍照、去電影院看《七彩老夫子》、去大家樂吃扒餐、去荔園玩、去尖沙咀欣賞聖誕燈飾、教我們做功課、考試前和我們一起溫習……我每一個階段的成長片段,總是有爸媽的份兒,他們給我的,都是快樂回憶。打從中學開始,我已立下心願:將來要好好供養父母。

我和哥哥長大了,順利升讀港大和中大。畢業後,我們仨找到穩定的工作。爸媽從沒要求過我們給多少家用,都是我們甘心樂意付出的。金額,不論是達百、千、萬、億哪個單位,是用來還清爸媽對我們的恩情嗎?即使將全副薪水交給他們,就可自以為慷慨嗎?劬勞之恩可以用金額來計算嗎?斷乎不可。

我的第一份工作是在大學裡做研究,薪金不算多,我每月把半數交給爸媽。他們替我還清了大學學費貸款。當然,他們也要供養自己的父母,即是我的奶奶、外公和外婆。爸媽不喜歡虧欠人,最窮的時候也盡可能不向他人賒貸;即便不得已舉債周轉,也寧省衣省吃,務求盡快還清債項——光明磊落,是我在爸媽身上學會的。

(待續……)

家(一)

近日與好友談起買賣樓宇。說不定我有天會做業主,但現在的我,還是吝嗇得不願意把薪水的一大部分向銀行和發展商進貢,也膽小得玩不來槓桿遊戲。

談著,驀然想起爸媽。

爸媽生於四五十年代。爸爸年紀很小已幹活養家,補鞋學徒、茶酒侍應、織毛衣技工
、替人家開車門等等都當過,照片中的他是個陽光小子。媽媽才十二歲便隻身來港,為了生活,她迫不得已退學,由一個初中女生搖身一變成工廠女工。她曾每晚與老鼠同眠,在極惡劣的居住環境下自力更生。

一幀幀黑白照片,把他們的戀愛故事娓娓道來。兩年前,我看過他們結婚時的開支清單,是一張發黃、有三條摺痕和印有Pepsi商標的單行紙,上面那幾行整齊的藍色水筆文字,就是爸爸的筆跡。爸媽笑著說了許多當時籌備婚禮的瑣事,這張簡單的清單,滿載了動人回憶,我急不及待將之電子化。

爸媽結婚後,大哥、二哥和我在五年內呱呱墮地。一家五口,還有舅父,擠在一所二百二十平方呎的公屋單位裡。家裡曾有一台織機,是爸媽兼職的生財工具。不知為何,那時我並不怎麼覺得擠迫,也許是習慣成自然吧,只是覺得家裡有許許多多爸爸自製的角鐵木架,用來收納雜物。

(待續……)

2008年5月20日 星期二

Tears in heaven

Would you know my name
If I saw you in heaven
Will it be the same
If I saw you in heaven
I must be strong, and carry on
Cause I know I don't belong
Here in heaven

Would you hold my hand
If I saw you in heaven
Would you help me stand
If I saw you in heaven
I'll find my way, through night and day
Cause I know I just can't stay
Here in heaven

Time can bring you down
Time can bend your knees
Time can break your heart
Have you begging please
Begging please

Beyond the door
There's peace I'm sure.
And I know there'll be no more
Tears in heaven

Would you know my name
If I saw you in heaven
Will it be the same
If I saw you in heaven
I must be strong, and carry on
Cause I know I don't belong
Here in heaven

Cause I know I don't belong
Here in heaven

(Eric Clapton's MV)

悼.四川地震每一位死難者
願.痛失至親的堅強活下去




2008年5月14日 星期三

成都,讓我把你搖醒

成都,讓我把你搖醒。
在這陽光燦爛的早晨!

何其芳在一九三八年的吶喊竟成了今天的讖語。
在8.0級的搖撼下,還能不醒嗎?

2008年5月8日 星期四

2DS3E1PR

Duty
Enthusiasm
Pressure
Responsibility
Encouragement
Sudden
Sorrow
Enclosure
Disillusionment

2008年5月3日 星期六

52過紅海

5月2日,我的橙色隨身物包括:

橙得刺眼的上衣
橙色封面的《基督教兒童教育》
橙味葡萄適

走過深水埗、旺角、荔枝角,路上的人很多,擁擠之中卻少了橙。
上班和上課的空間裡,亦找不到橙,有點失望。

這天,火炬傳送得非常順利,實是港人的驕傲。
看到火炬高舉於龍舟與駿馬上,尤教人感動。
眾人傾城而出,聚成汪洋紅海。個個聲嘶力竭地喝采,人聲鼎沸喧天。

螢幕上,有一列橙的隊伍
背負著「同一世界、同一人權」的理想走過紅海。他們也許像摩西帶領以色列民出埃及般,舉步維艱。
紅海給他們的,是「走狗」的惡名。
新一代憤青把「愛國」二字掛在嘴邊,把文革、六四都拋諸腦後,把爭取民主人權的聲音聽而不聞,甚至視為洪水猛獸——恭喜,這是特區政府近十年來推行國民教育的輝煌成績。

2008年4月26日 星期六

製造逆境

近年流行說「逆境智商」(Adversity Quotient)

在這個彈丸舞台上,學童自殺的悲劇不住上演。大家都歸咎於孩子的逆境智商偏低,難關或不如意的事一來,便無法招架,唯一想到的方法是自動消失。

家長人心惶惶,生怕家中的乖寶貝不知會否在某時某刻突然消失,不得不防範於未然。有的甚至花上過萬元,為子女報讀AQ訓練課程。聽說,課程導師會製造一連串「逆境」,讓學生習慣面對挑戰,化危為機,練得一身「經得起挫折」的本領。

聽來有點可笑,逆境原來需要製造出來?
沒錯,對這個世代來說,就是需要。

現今的孩子似乎沒什麼逆境。
當他忘了帶功課,你會不顧一切的以九秒九極速撲到他的校門前,在他交功課之前半秒把那份功課雙手奉上。
當他潔白的校服給汽車輪軚濺上來的污水弄濕,他哭啞了聲,你憐惜地抱著他,流露像經歷世界末日般無助的表情,口裡連連咒罵那司機的不是。
當他想吃蘋果,卻對面前的生果刀感到迷惘,你就急急忙忙吩咐女傭拿走那個看似是分辨善惡樹上果子的東西,不容孩子觸碰。接著是女傭為少主刨果皮、切果肉,只是沒有把果肉往少主的嘴裡送。

有位才女曾滿自豪地告訴記者,說她決不容許女兒像其他小孩子般跌跌撞撞,所以女兒從沒受過傷、流過血。女兒不論是在玩耍,或是在走路爬樓梯,才女總會盯得緊緊的,或貼身「護駕」。那次訪問大約是在四、五年前做的,才女的女兒當時已四歲,不知這個現年八、九歲的小寵兒過得怎樣?嘗過一點兒痛苦嗎?抑或痛苦只是辭典裡的其中一個條目,與她無關?

你苦苦尋求如何幫助孩子提升AQ時,是否也同時把孩子日常生活所遇到的挑戰與困難一一挪開?孩子是否根本沒有學習面對逆境的機會?有一天,你稍一不慎,走漏了眼,沒有為孩子擋禦其中一個逆境,孩子面對失敗,又能否處之泰然?

2008年4月20日 星期日

Miss a turn


輪流作轉,是人自幼齡階段已應培養的社交能力。

幼兒自我中心,尚未懂得關心周遭的人與事的狀態,輪流的能力亦有待逐步發展,沒法一步登天。他一想到的,便要馬上出現;沒出現,或要等候片刻的話,他定會以他有限的表達能力——哭鬧,毫無掩飾地向你表達不滿。你以為他只是不乖、愛搗蛋,卻從沒為他的每串哭聲、每個動作細細解碼。

一個回合的Pilgrim's Progress棋局,竟暴露了我們五人的原始弱點。誰的棋子踩中miss one turn, two turns, three turns的可惡格子,誰就會呼天搶地,險些兒要啼啼哭哭。那些turn,教人等得焦灼,時而痛斥棋局,時而咒罵其他穿著不同顏色衣服、卻長得一模一樣的everyman,時而憤然把骰子擲向已回鄉歇息的everyman……還望你諒解,
我們不是不乖,也不是愛搗蛋,只是童心未泯。

2008年4月2日 星期三

澳洲No.1

這幾天,我特別喜歡向自己、向別人豎起右手大拇指。不是要讚許誰,只是為了向自己、向別人炫耀一下那隻珍奇稀有的無指紋大拇指。

指紋代表身分,紋路人人不同,至死不變,是作為犯罪鑑識的重要依據。我的呢?卻天天在變,看不見原貌。大拇指像片沙漠地,上面有經剝離風化的岩石,日間受熱膨脹,晚間冷卻收縮,岩石外層以不規則的薄片剝落。

今早,這片小沙漠的中央呈現三角洲地形,連接著乾涸的紅河,不消半天,竟已風化成嫩紅的澳洲。此刻,我豎起大拇指的意思很簡單,就是說:澳洲No.1。

2008年3月23日 星期日

兒女愛你嗎?

程翔憶述,當他被鎖上手扣,看見拘押所大閘門砰一聲關上時,心也碎了。他一輩子堅持的愛國、誠實與坦白等價值觀,換來的不光是1019天的牢獄之苦,還有沒法陪伴父親走人生最後一程的終身遺憾。

愛兒女、甘為兒女犧牲,不也是正確而高尚的價值觀嗎?換來的卻是一聲聲不堪入耳的抱怨與鄙夷。

如此的價值觀出賣了程翔,也背棄了愛兒女的父母。
情何以堪!

你愛國家,國家愛你嗎?

你愛兒女,兒女愛你嗎?

想哭

霸道.陰險.虛偽.忘恩.造謠.離間.
教我如何面對這種人,好嗎?

想哭,哭不出來。

2008年3月18日 星期二

鋒利

一頭栽進文稿和音樂裡,臻於忘我,挺愜人心的。邊翻書邊打字的速度隨著輕快的調子加快。

這本書用完,該由另一本接力——右手和雙眼仍依戀在鍵盤上,左手則熟練地先把手上的書合上,再撿起另一本書。


書才撿起,便感到紙張邊緣在我中指的第一個關節劃過。輕輕按壓一下指頭肚兒,就有一絲殷紅滲了出來,慢慢斑駁了一張面紙,像水墨的一隅,可怕的是似被沒休止地點畫。那種痛,不是傾盆大雨的淋漓的痛,使你抽搐嘶叫;而是斜風細雨的淒迷的痛,教你黯然含淚。

聽說,人的指頭上分布的傷害感受器比胳膊、腿部和胃部還要多;加上紙張薄,一旦割傷皮膚組織便很容易傷及內部神經。又因傷口小,血液不易凝固,傷口較難癒合,神經暴露於空氣中,疼痛的感覺會不斷傳遞至大腦,自然特別難受。小小的傷口,殺傷力可不小,還是及早包紮,可減輕痛楚。


今天,同一個動作、同一個遭遇,在同一個座位、同一個人身上、同一份忘我中上演了三遍。幸好不是在同一隻手指上。牧童歌手、小娃兒看大世界、金蛋下午茶,你們仨是否要給我什麼啟示呢?


2008年3月11日 星期二

好玩的presentation

幼稚園級主日學教學示範終於大功告成啦~
感謝主賜我們源源不絕的創意,也感謝每位同學把各樣恩賜都獻上。

2008年3月5日 星期三

瑟東妮——等你,在惶恐中

等你,在惶恐中,在幽禁的惶恐中
鈴聲響起,支吾沉落
一紙的黑框如黑圄,在惶恐中

你來不來都一樣,竟感覺
每方鍵都像你
尤其拍著迅雷,拍著這樣的乖調

平安,不安,不安,平安
等你,在常情之外
在常情之內
等你,在平安,在不安

如果你的肘在我的肘邊,此刻
如果你的重量
壓在我的心房,我會說,瑟東妮

諾,這雙肘應打太極,在邊陲
這雙肘應該
撥一輪日光,在層雲中

一串音鋪蓋第三層的天花板
鐘乳石一般的滴著
電子表說都七點了 瑟東妮,你走來

惶恐中的黑框,捷捷,你走來
像一堆囈語
從一幕蜜餞的夢魘裏,你走來


從無約定的時空裏,有恃地,你走來

******
冒犯地改寫了余光中〈等你,在雨中〉一詩。

2008年2月25日 星期一

CROSS

Circumstances aren't the barometer of God's love and goodness — the cross is.

2008年2月24日 星期日

邊緣人

周六一時後的三樓辦公室,腳步帶走了笑聲、閒談聲、說再見聲、關上冷氣搖控按鈕的咇一聲。
剩下的是一個人的翻紙聲、按鍵聲、乾咳聲……
看看電腦螢幕的右下角,驚覺已到四時半,午飯還沒有吃。
伸伸懶腰,關機,鎖門,簽名,下班,冒雨急步竄進大快活。

捧著下午茶餐,好不容易找到位子,連忙低頭祈禱,準備開餐。
才睜開雙眼,就聽見坐在對面的男人跟我說:

「你信基督教嗎?」

我沒抬起頭,眼球卻迅速將他打量一番——
他似有四十歲,梳陸軍裝,穿有領T裇,口袋裡有一盒mild seven香菸,披上風褸,面頰瘦削得叫他看來有點憔悴。

「嗯。」我冷冷的點點頭,心想:關你啥事!別再跟我說話,我只想輕輕鬆鬆吃片西多士。


「你們信基督教的都很有愛心,是嗎?」他吸一口可樂。

我知道我選錯了位子。

他有精神病嗎?我不回答他他會打我嗎?我只好再次點頭。

「我覺得你們都很有愛心。你有做義工嗎?」
我把西多士切了好幾塊,吃了一口,發覺淡而無味。天啊!原來我只加了糖漿,忘了塗牛油!


「義工偶爾也會做。」怎麼!我居然跟他談起話來?

「我是邊緣人,處於信與不信之間。我看過聖經,有些東西仍想不通,說服不了自己去信,單是神創造人這一點,我寧願相信進化論。還有,我覺得舊約聖經形容的神很殘忍,你認同嗎?」

他說的有條不紊,似乎精神沒有問題。我默禱,求上帝賜我智慧,叫我把握機會向他傳福音,同時保護自己的安全。上帝果然聽了禱告,讓我懂得用過往在主日學回答小孩子的答案回答他。他沉思了一會,點了點頭。

「你的口脗很像社工,你是社工嗎?你為何會信基督教?你返哪間教會?」
話題漸漸傾向個人層面,我得小心處理,決不能透露任何個人資料。
拌一下咖啡,我把得救見證說了一遍,趁機鼓勵他返教會。我試著在手袋找找福音單張,可惜什麼都沒掏出來 。

談著談著,我發現他笑起來原不是那麼憔悴。


看看手錶,五時了,該是時候離開。我做了個總結:「你提出了許多信仰上的疑問,可見你認真地想過生死的意義,不希望糊里糊塗過一生,這點很值得欣賞。雖然今天你還未接受救恩,但我相信上帝總有一天會感動你,也許祂會給你一些特別的經歷,令你感受到祂的真實。 你住在附近,我鼓勵你明早試試返那邊的頌主堂的崇拜聚會,教會的弟兄姊妹定會很歡迎你。」

誰知這幾句話竟換來一個更大的挑戰,他說:
「你可以帶我到頌主堂看看嗎?」

心裡有點掙扎,卻又回想:「你不是說要把握機會傳福音嗎?你眼前的就是個待拯救的靈魂。」於是,我鼓起勇氣,帶著一個陌生的男人走到那所教會的門口,替他看看聚會的時間,又簡單講解一下聚會的模式。

「你可以給我電話號碼嗎?你可以帶我返這所教會嗎?我有點害怕。」

感謝主使我靈巧像蛇——「弟兄姊妹會好好接待新朋友的,你不用怕,我會為你祈禱。祝福你,再見。」他還來不及回應,我已揮手、轉身、拔腿。


言出必行,我會為他祈禱,求主拯救這個邊緣人。


2008年2月7日 星期四

君子遠庖廚

今天是年三十,下午放假,皆大歡喜。
上午得把精神一股腦兒往稿子裡塞,唯恐衝不了死線。
大約十一時,Feature傳來有同事請吃東西的話音,將籠罩著我辦公桌上的迷霧氤氳都驅散了。

走到二樓,呼吸另一種空氣。同事都在邊吃邊談笑,熱鬧哄哄的景象似曾相識。

吃著說話,話題自然會拉扯到吃。
由蘿蔔糕說起,談到臘腸,再提到臘豬臘狗,又不知怎地說起吃狗肉,再瞎扯到「烚熟狗頭」的典故,繼而屠狗殺豬宰牛開猴子腦都血淋淋的說一通。

愈聽愈恐怖,更喚回了我一些可怕的記憶。
數年前在電視螢幕裡看到大陸廚師在烹煮「活鯉魚」這道菜式的畫面,食客笑著在那把口一張一合的活鯉魚身上下箸,再往嘴裡送,說著「很鮮很鮮」。看到這裡,我哭了,覺得鯉魚很可憐,活活的看著人類一口一口的把自己吃光。如果我是鯉魚,我會想:你們何不一刀處決我?難道為了一個「鮮」字,就要把我慢慢折磨?我不想見到你們的犬牙,閉口吧,可知你們的笑臉很猙獰?你們到底是聾還是盲?聽不見我的聲音,也不會看不見我的口形吧!

我反問自己:子非魚,安知魚之苦?
也許活鯉魚已毫無知覺,魚口的一張一合只是神經自動反應。
這樣想,我會好過一點。

對於屠狗殺豬宰牛,我所知的愈多,恐怕離我吃素的日子愈近。
孟子說穿了我的心情:「君子之於禽獸也,見其生不忍見其死;聞其聲不忍食其肉,是以君子遠庖廚也。」

作為君子,我還是及早逃離現場,返回辦公桌,繼續衝我的死線為妙。

2008年1月26日 星期六

職場騷擾

"Details of your incompetence don't interest me."(「我沒興趣知道你有多無能。」)
"You have no style or sense of fashion."(「你沒有個人風格,也沒有時尚品味。」)

職場上,你聽過這些說話嗎?
若沒有,你當感恩,至少你的老闆沒有穿著PRADA。

早前,美國總工會舉辦了一個惡老闆徵文比賽,數百篇職場恐怖故事紛至沓來。我沒看過這些可能比鬼故事更驚慄的故事,只從報章讀到好些美國員工吐的苦水——


He was an alcoholic, abusive type of guy that threw things, basically. (基本上,他是個酒鬼,喜歡虐待人,還會亂丟東西。)


I had a boss at one time that was a coach that happened to communicate via verbal yelling. (我之前的老闆曾是個教練,可巧他也是用吼叫來跟人溝通。)

現在,美國有十三個州打算立法,讓員工可以更容易控告惡老闆,惡老闆隨時被冠以「職場騷擾」("On-the-job Harassment")的罪名。

美國社會倡導個人主義,提出這種保護員工的法例一點也不出奇,相信支持立法的人為數不少。但怎樣才算是惡老闆?憑誰、憑什麼來定義?這些法例一旦通過,恐怕像打開了潘朵拉盒子,釋放出沒休止的訴訟,得益者還是律師。

立法沒什麼意義。對於我,若遇上穿著PRADA的惡魔,辭職不幹就好了。惡老闆要付上高員工流動率的代價,壓力可不少。對此,我只好寄予同情。

我感恩,自踏進職場以來,我遇過的老闆都不是惡魔,而是扶助我的天使。

2008年1月9日 星期三

有掃賣嗎?

朋友到雜貨店買東西。
「阿叔,請問這裡有掃賣嗎?」
「嫂?不在這裡找,出去那邊找啦!」阿叔沒好氣的指向門外。
「不,我要的是掃橡皮屑的掃!」


在深水埗找「掃」,難免令人想歪。

新聞剛剛報導,一名四歲男童疑被獨留家中。
據說他有個嗜賭的單親媽媽。
他的家,也是在深水埗。

深水埗是全港最窮的一區,區內大部分是新移民、低收入及單親人士。父母大都是雙職,晝夜為口奔馳,疏忽照顧兒女是不該,但也無奈。

兒時對深水埗的認識來自爸爸,因他喜歡逛鴨寮街,從那兒買來許多廉價電子零件、二手電器和裝修工具。記得有一次,我們一家在鴨寮街的茶餐廳吃飯後閒逛,走過一排排地攤,其中一個攤檔放了些紙皮箱,箱內有一團一團毛茸茸發出吱吱叫的淡黃色小東西,我和哥哥蹲下來細看——爸爸媽媽,我要買這兩隻小雞回家!

我第一次飼養的寵物,就是來自深水埗。

現在的我,竟要天天到訪此地。
清晨,從地鐵深水埗站B出口往上走,走進大街,閃避匆匆撲面而來的熟悉而陌生的臉孔,一瞥停泊於路中央的上水豬隻屠房貨車在卸貨;進入行人隧道,穿梭於神秘的私煙買賣、溷濁的煙霧、低沉的叫化聲、前蓮花樂隊成員自成一格的個人演唱會……惺忪了我上班前的一雙睡眼,也為忙碌的一天揭開序幕。

我與深水埗,已結下一點點緣分。

2008年1月6日 星期日

請別弄錯

暗了燈,賓客的聲浪漸細,台前一方閃光燈直射著宴會廳的入口。
我把手上的橙汁放下,莊重的等待新人進場。

「歡迎大家蒞臨今晚的婚宴,我叫XX,我身邊的美女是XX。」
這把洪亮的男聲先聲奪人,言詞似乎很得體。

對,我差點忘記,新人是不會自行進場的,應由司儀邀請出來。
聽過一席客套話,我左手手指捏著右手掌心,這該是以掌聲歡迎新人進場的時候。

「大家知道嗎?我和新郎是同事,一起在SPACE教書……(下刪數十句自我介紹)」
「哈哈!抱歉,大家應明白教書的都比較嘮叨。」
「相信你我都很期待今天的主角出來跟大家見見面。」
「先問問大家,今天的主角是誰呀?大家跟我串一次,新郎哥是S-A-M,Sam,就是了。」
「主角又豈只有一個呢!新娘子是誰呀?跟我串一次,M-A-G-G-I-E,Maggie。」
「對,今天的主角就是Sam和Maggie。」

「想一對新人出來跟大家見面嗎?」
「你們想Sam先出來,還是Maggie先出來呢?」
要新人一先一後的進場麼?司儀大哥,這個玩笑不好笑。

「想Sam先出來的,就跟我一起說:Sam,請你出來吧。」
應和聲零落。
「想Maggie先出來的,就跟我說一次:Maggie,請你出來吧。」
繼續零落。

當下我泛起了一個不該有的念頭——
搞什麼鬼!招魂嗎?!

「唔,可惜,我想Sam和Maggie是不會出來跟大家見面的,大家的聲音太小了。」
那震耳欲聾的男聲仍不罷休,害我耳朵發痛。

「來吧,請男家的親友大聲請Maggie出來吧。跟我說一次:Maggie,請你出來吧。」 「再請女家的親友大聲請Sam出來吧。跟我說一次:Sam,請你出來吧。」

請來請去,擾攘了差不多二十分鐘。

隨著一次又一次的指示,我的心情一下又一下的往下沉。
司儀大哥,我只想告訴你:
請別弄錯,今天的主角不是你。
請別弄錯,教書的不一定要絮絮聒聒。
請別弄錯,我們都不是你的學生,更不是幼稚園生。

無可奈何,只好拿起玻璃杯,呷一口冰橙汁,冷卻守候的熱情。